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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北京营纪实】寒冬因你而温暖 || 渡过

渡过作者群落 渡过 2022-06-06

“渡过”北京营报道团/文    张进/图


三百公里的夜行

 

2020年11月29日深夜零时5分,距离正式开营已过15个小时,“渡过”北京营最后一位营员池月,赶到虎峪园林山庄的大厅。当晚值夜的香枝和邹峰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 

池月跟着父母参加了上一期“渡过”苏州营,这次她独自参加成人营地活动(参见《回望苏州营: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光》)。她买了27日长沙至北京西的车票,预计中午12时左右到站;之后只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,就能来到营地。

 

然而,28日下午三点半时,池月还没有到。

 

此次北京营成人营辅导员贾老师,是池月的联系人,见她迟迟不到营地,着急了。他赶紧联系上池月,得知她在三百多公里外的石家庄。

 

“她为什么会在石家庄?”贾老师大惑不解。但来不及细究,他赶紧给她订了一张下午四点半从石家庄到北京西的列车,叮嘱她坐上车以后保持联系。

 

池月答应了,但随后就失去了联系。直到晚上17时40分,贾老师终于接通了池月的电话,得知她没有坐车,还滞留在石家庄站。

 

“我这时觉得不对,当机立断向张进老师汇报;借了一辆车,赶去石家庄接她。”

 

19时22分,贾老师赶到北京西站,买到20时5分开往石家庄的车票;并要求池月,不要离开,就在石家庄火车站等。

 

21时12分,贾老师在石家庄站候车室找到池月,买好票,带着她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。

 

这时,贾老师才顾得上询问事情经过。原来,池月在中午12点多就到了北京西站,本打算坐地铁、转公交去营地,途中临时改了主意,又折回北京西站,准备打车去营地。但她的叫车软件绑定的是妈妈的手机,司机与她妈妈联系,妈妈不知情,订单被取消。慌乱中,她萌生了回家的念头,于是买了回老家的车票,在石家庄下了车。

 

了解到事情经过,贾老师没有怪池月,一边给她父母报平安,一边安抚她,给她泡了一碗方便面。此时池月已经一天没吃饭了。

 

22时58分,贾老师和池月再次来到北京西站,驾车前往营地。天空月明星稀,寒风在车窗外呼啸。山峦的轮廓在月光映照下,悄然浮现在地平线的尽头。


虎峪就要到了。

 

 “把视线转移四十五度角”

 

11月28日早晨9点,“渡过”北京营在燕山脚下的虎峪山庄正式开营。

 

开营仪式上,“渡过”星级陪伴者、在多个家长群和陕西省同城群担任群主的圆圆,作为家长营营长,对全体营员即兴讲了一段话。


 

“我参加了‘渡过’的陪伴者计划,对‘陪伴就是成长’的口号深有体会。几年前,我的女儿得了抑郁症,我一度很绝望。加入‘渡过’后,我一直在成长。我的孩子也逐渐恢复了过来。我为什么一直在‘渡过’?因为我想和包括张进老师在内的患者,大家一起见证疾病康复的过程、一起成长。这份信念让我走出了许多困境。相信着,努力着,也活出了更好的自己。”

 

圆圆一到营地,就忙着和家长和孩子们沟通。很多新家长说,看到圆圆,就觉得有一种“安心”、“静气”的感觉。

 

营地仅仅两天时间,圆圆就遇到了很多事。

 

“有一个男孩,忽然闹情绪,朝外面跑。我追了出去,孩子对我一个劲地说自己爸爸妈妈的不是,坚决不想在营地里待了,要回家。还有一个女孩,她的妈妈告诉我,她每天都自残,来营地前她被要求签保证书,孩子不愿意填,但她还是签字了。来到营地后,我陪伴了他们一段时间,现在他们的状态挺好,那个小男孩还给我看了他画的一幅画,非常有趣的一幅画。”
 
“还有另一个男孩,他自己创造了一种新的玩扑克的方法。他非常懂礼貌,昨天在营地主动把我介绍给他的家长,我很感动。我想,孩子都是很念好的,只要能够被看见,被理解、认同,都会对你表现敬意。”
 
“有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子,她对我说,她觉得没人理解她。我给她按摩头,安慰她,她跟我说,她整晚都睡不着觉,在学校根本没法学习,很煎熬。她爸爸、妈妈、奶奶,每天不停地说,她都烦死了。我给她做按摩,她说按到哪里都很疼,脖子也疼,到处都很疼。我对她妈妈说,先解决失眠问题,好好睡几天觉,其他一切再说。她妈妈听了我的意见,那孩子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好了一些。女孩对我说,之前她一想到要见到这么多人,就觉得恐惧,不想参加活动,现在说她可以坚持了。”
 

说着孩子的故事,圆圆感慨良多:

 

“为什么孩子想要逃离父母?因为他们时时从父母身边感受到焦虑。有的父母嘴上接受了孩子不能上学的事实,但总是无形中把压力传给孩子。所以家长首先要保持情绪的淡定,要有和抑郁长期共存的心理准备。”
 
 “要清楚孩子到底想要什么。过去我觉得和孩子交流很困难,现在觉得不是。家长要不断学习和孩子沟通,学习怎么爱孩子。不是我给你吃喝就是爱孩子。爱是无条件的,孩子纵然犯了错,依然要爱孩子。家长要改变说教的方式,家庭关系和相处模式要改变,用自己行为影响孩子。”
 
“很多人说孩子仇亲,其实不是这样,他们也知道父母爱自己,只是他们觉得自己成不了父母期望的小孩,所以对父母抗拒、排斥。他们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,其实是一种逃避,他们并不轻松。”

 

圆圆最后总结道:

 

“这次来到线下营,我想对家长说,你们先放松这几天,把视线转移四十五度角,稍微偏离一点,不要老是盯着孩子。你们难得让自己放松几天,听听课,把自己的认知提高一点,对孩子也是很有好处的。”

 

 “成人第一”

 

“渡过”北京营成人复健营营长文丽,是拥有超过20年教龄的高中语文老师,一直尝试在应试教育的石墙里凿一个洞,让光照进来。她已经五次参加“渡过”的活动,包括全部三期成人营。

 

与她同行的,还有她的“护花使者”、成人营辅导员贾老师。她被诊断为抑郁症,老公多年来一路细心呵护她;也因为生病,她更活出了自己,并想把这份活出自己的勇气,带给每个她遇见的人。


 

本期成人营上,文丽设计的破冰游戏项目是“保护恐龙蛋”——参与者围成圆形,各自牵一根绳子,编成一个小圈,把鸡蛋从地上兜住、抬起,慢慢平移到两米外的玻璃杯上。看似简单的任务,却要求每个参与者有足够的耐心,并且心灵相通,密切配合。

 


几经失败,最后所有组都完成了任务。破冰结束后,大家一同总结成功的经验。


没有任何提示,好几位家长不约而同地从“保护恐龙蛋”中,想到了父母应该如何对待孩子——


 “成功的主要因素是什么,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,但却都有道理,离开了谁都不行。” 

“我一直很焦虑,接不住孩子的情绪,不知道怎么与孩子有效的沟通,找不到很好的帮助孩子的办法。” 
 
“原本陌生的大家迅速地进入了专注的状态。”

“第一个感受就是有机会放下成年人一直辛苦端着的架子,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。随着游戏的进展,和大家的互动越来越多,人也变的完全放松下来。”

 

谈到这次主持成人营的理念,文丽说:

 

“我一直倡导‘成人第一’的观念,自己先成人,再做家长。家长只有自己先成为健康的成人,才能做好家长。成人是第一角色,家长是第二角色。

 

文丽认为,“成人第一”的概念甚至可以发展为——先成人、后少年。孩子们只有养成了完好的生活能力,有养活自己的能力,才能享受青春年华的光彩,补齐全人发展不足的成长欠缺。但现在,无论家长还是孩子都被焦虑困锁,内心充斥着各样否定负向的声音,特别是家长,虽然知道情绪平和是家之大幸,奈何‘臣妾做不到啊’。

 

文丽表示,这次“渡过”的体验式学习,以及更直观的努力方向是:寻找会玩的家庭、培养会玩的家长。会玩的家长是孩子的福音,只有玩得起来的家长,自己的生活生机盎然,才能真的不成为孩子的焦虑源,和孩子共同成长。

 

贾老师也为营地写下寄语:

 

不同的困难,相同的境遇;

不同的经历,相同的渡过;

不同的家庭,相同的期待;

不同的孩子,相同的希望。

 

年轻的辅导员们

 

去年夏天第五期线下营,也是在虎峪山庄,“渡过”第一次将青年辅导员引进营地;此后,一年多时间里,越来越多充满朝气、有理想、有心理专业背景的年轻大学生,来到“渡过”,加入“渡过”,共同成长。

 

这一期北京营,吸引了五位青年辅导员参加。开营仪式上,他们“唰”地站在讲台上,就像一束光,照亮了营地的清晨。



远馨毕业于台湾辅仁大学心理系,目前正在英国读研究生,因在申请国外心理留学项目结缘“渡过”,见证了一期又一期21天青少年营,也兼任“渡过”家长营助理。

 

开营当天早晨八点钟,远馨的房门被敲响了,来的是她在营地刚刚结识的一位小姑娘。

 

女孩子有点紧张,很快就彼此熟悉起来。她们一起化妆,分享着好物,一边聊着女生的小心思。远馨说,虽然相差十岁,但她发现,女孩子们的心事都是一样的。 

 

远馨的小组还三个男孩子,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不同的性格:一个性格开放放,喜欢逗、喜欢唱反调;一个内敛,喜欢天文地理和数理逻辑;一个安静,喜欢玩扑克牌。


远馨最初有点担心,三个男孩融入不了集体,但晚上的桌游之夜打消了她的忧虑。男孩们很开心地跟小伙伴们玩游戏,不知不觉和大家打成一片。“他们在我们组,也是非常有力量的存在,会帮我一起抬物资,会在我中午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来陪我,会陪我一起去看场地,他们之于我是温暖的存在。”远馨说。


曼的简历上写着“暨南大学经济学硕士毕业,正在申请美国心理学研究生专业”。这位本科和研究生都学经济的姑娘,心里却有个执着的心理的梦。她的队伍里有几个13岁左右的女孩,破冰环节大家都挺活跃,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爱好。她们说:“这是个基友见面会吧!”于是很快建立了友谊。

 

也有一两个孩子因为兴趣点和别人不同,在讨论中沉默了下来。青曼发现其中一个女孩对造型很感兴趣,就让她帮忙设计队形。慢慢地,后面的活动她也积极参与了进来。


叶萱在美国读心理学,今年大三。疫情期间,她回国后被隔离在酒店,期间第一次参加了“渡过”线上项目,负责每周一次的医生答疑栏目,而后进入21天青少年营,从助理带领人到带领人。

 

叶萱也通过破冰活动迅速和组员建立了关系。破冰的第一个环节包括组内成员自我介绍,选举队长队秘和确定队名队形。一开始大家比较拘谨,但小伙伴们的灵感总有无限可能。在否决了一系列不完美的方案后,大家最终选择模仿一张刺激的网图:合作把一位小伙伴托举起来。体重最轻的子烨“为艺术献身”,大家排成一排,排兵布阵寻找最合适安全的抬起方案。 

 

第一次尝试有些重心不稳,抬胳膊的小伙伴细心对比过示例图后发现,被抬的小伙伴应该往里侧身,把身体竖直舒展开。一开始在最边上的小女孩并没有被安排到托举的部分,队长孟秋迅速想到可以在前面也摆一个造型,让每个人有姿势可做。平时沉默少言的伙伴,都在破冰的小空间里学会了观察和思考。



辅导员中唯一的男生刘在田,是北京大学心理协会会长。接受面试时,他的问题最多,像极了班级里专爱找茬唱反调的顽皮学生一样。晚上营长会议,他挠了挠头说:“营地的工作真多啊!一边挂念组里成员,一边想着明天的活动和物料,还要写东西,排练节目……”

 

刘在田感触最深的是倾听的力量。他发现,当他不带评价地对每个孩子好奇,发出愿意了解和倾听他们的信号,孩子们也开始打开紧闭的心门,愿意聊自己的经历、现在的困惑、未来的愿望。他意识到:有人认真倾听,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时刻。

 

“他身上,有一种真实的东西,那是年轻人身上可贵的认真和草莽。他会写歌作曲,出了自己的专辑,音乐里能听到他生命底色里的诙谐、不装和青春气。”香枝老师如此评价他。


一七就读于南方医科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,目前在化学感觉与精神健康实验室实习,也在“渡过”担任线上青少年带领人。

 

一七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。入营报到第一天,就和每位组员建立了链接,让人觉得妥贴而亲切。她能很细腻地感知学员的需求,感性又认真,努力又轻松。就像冬日照着身上的暖阳一样,清新自然,让人觉得温暖又没有负担。

 

下午青年营活动的主题是“玩秋”,大家一起到营地旁边的树林,寻找树枝、落叶、果壳、泥土,然后依次凭借第一感觉,把自己喜欢的材料,放到小垫子上,讨论自己当时的想法。


 

“在玩秋环节,我负责的一个孩子选择了我找到的一个材料。结束活动后我跟他说,很高兴你能够选择我找到材料。他回了我一句:我喜欢选我喜欢的人的东西。——我瞬间感觉到自己被温暖了!在心理学这条路上,我一直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,这次能够被我的组员喜爱,让我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。”一七说。



五天六夜的营地活动,就此完全地开始了。这将是一段难忘的旅程,就像窗外闪烁的灯影,虽然有些遥远,有些飘渺,但足以穿透个夜空。


这就是北京营正在发生的故事。 


冬日的北京,天空清亮而简洁;风吹在脸上很冷,但心里很温暖。■


本文执笔:瑞宽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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